等着沈九来找他。
质问?怒火?不,出乎他的意料,沈九是哽咽着问的。
“凭什么?”凭什么折断我的翅膀,撕下我的羽毛,再也不许我飞翔?
秋剪罗看着沈九如黑曜石一般透亮却坚毅的眼睛,喃喃道:“怀璧其罪。”
沈九从来没有什么过错,碍了他的事打一顿就好。
可是他远远看着那个小乞丐瘦弱却倔强的脊背,在心里想,不行,打一顿怎么够,要带回去慢慢玩。
于是他买通了十五,抓了岳七逼迫沈九入府。
哪有那么多恨意?不过是得不到的扭曲爱意罢了。
别离开秋府,我可以好好对你,不让你当棠儿的夫婿,也不是低贱的奴仆,从今往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沈九平静地拔出秋剪罗颈间的匕首,在秋剪罗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擦拭了一下被血溅到的脸颊,转身走出了书房。
他用无厌子给他的匕首血洗了秋府,亲手杀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
畅快吗?不,能体会到沈九心境的洛冰河知道,沈九的心情只是很平静,他好像一个天生的杀手,无动于衷地看着一条条人命在手下挣扎,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只有在看到吓晕的秋海棠时,沈九的心境短暂波动了一下,随后便放过了妇女孩子,留了她们一条生路。
他攥着滑腻湿淋淋的匕首,踏出了秋府。
从他被迫走进来,到自己踏出去,沈九明白了一件事,只有自己狠,别人才不会对你狠。
无厌子正站在门口,看见浑身浴血的沈九满意地笑了笑。
他已转了身,见沈九还站在秋府门口,问道:“还不走?你在等谁?”
沈九好像根本不奇怪无厌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带他走,只是淡淡道:“不等了。”
梦醒了。
沈清秋的梦境瓦解了,蹙起眉头呻吟了一声,看来是要醒了。
洛冰河看着他精致脆弱的眉眼,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清静峰峰主曾经衣袂飘飘的绝代风华。
沈清秋总是这样冷清,除了少数几个人、几件事,他好像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只是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不置一词。
魔尊的后宫百花齐放,有柳溟烟这枝水仙,有纱华铃一般的彼岸,有宁婴婴一样的雏菊,有小宫主似的月季,还有秦家的并蒂莲。
如果非要说沈清秋像什么,不熟悉他的人会以为他是雪莲,高高在上,不染世尘。可他却是昙花,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
残忍,美丽,一现即灭。
或许,那个盼望着韦陀回头的昙花,在梦境结束的时间点,已经耗尽过生命开花了。
昙花师尊鸦羽一般的睫毛动了动,露出了茫然带着水汽的黑色瞳孔。
洛冰河的指甲陷进肉里,不知怎的有些紧张,眼看沈清秋挣扎着自己起身也没敢上前去扶,只好盯着他微皱的眉头,干巴巴地说:“十七在宁婴婴那里,十六也找回来了,不想他死,就自己想办法把血咒解开。”
沈清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孔,垂下眼眸,低低地回:“好。”
一阵懊恼漫过洛冰河心头,他本想放软语气好好说话的,但一出口语气就生硬起来。
他努力放软语气:“桌子上有粥和药,自己全部喝掉。木清芳也在,有事就去找他,魔宫内我不会限制你的行踪,随你折腾,先把血咒解开我再跟你算这笔账。”
沈清秋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但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洛冰河轻咳一声,转身走出了天魔殿。
他们太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一时间沈清秋肯定不习惯,不如让他自己待一会儿。
沈清秋端起粥三两口吃完,看都没看药一眼,把碗重重的摔在桌上后起身走到门口。
他轻轻一推,这扇困住他无数次的门慢悠悠地打开了。
阳光终于蔓延到殿内冰冷的地面上,给沈清秋的指尖染上了一丝温度。莹白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又慢慢伸展了。
他踏出了天魔殿。
一旁的侍从弯腰行礼,恭敬地说:“木仙师在偏殿等您。”沈清秋跟着这个领路的,感应到身体里的灵力因为靠近十六一点点活跃起来。
沈清秋敲了敲门,木清芳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推开门,看都没看他一眼,高声说:“师弟我只能医治,不能解咒,师兄自己下的咒自己想办法解。”他一边说一边关上了门,先前引路的侍从犹豫一二,转身走了。
木清芳转身去处理散在桌子上的药材,手里却掐着诀给沈清秋传音:“溟烟把所有事都和我说了,想走的话我护送你走,我虽杀不了人,保住一个人一时片刻还是能做到的。”
“多谢你了,但还不是时候。”沈清秋摸了摸十六泛冷的脸颊,一边坐到床沿一边说:“现在是解不开的。”
“······那我就不多话了,你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