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办公室,洛川就招手把他叫到了电脑前:“寰宇你来的正好,关于工地斗殴我们刚有了新发现。”坐在位置上的小警察拖动鼠标把刚刚放完的视频进度条又拉到头,重新开始播放。“家人们,今天简单吃点……”视频的拍摄者是个笑得憨厚的中年男性,手里端着快餐盒,看起来不过是个简单记录日常的视频,但背景中一闪而过的瘦小男性引起了沉寰宇的注意。“这儿,暂停一下。”“你也注意到了吧,”洛川从手边的桌上拿起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把它放到电脑旁对比“像不像?”那人虽只是路过,但正脸恰好出现在了画面中,除去那副黑框眼镜,其余地方简直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沉寰宇拿过洛川手上的照片,又反复扫了几眼,最后确定是同一个人。刘猛,犯下三起故意杀人案的在逃通缉犯,两个月前被警方锁定后便像是被人藏起来了似的没了踪迹,而他会出现在这起案子里就显得尤为诡异。通缉犯可不会随随便便现身,直觉告诉他们工地斗殴案和刘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洛队,局长找你。”闻言,洛川下意识看了眼正低头翻着工人名册的沉寰宇,直到后者表情平淡地摆手示意他赶紧去,他才整理了衣服离开。男人把名册从头到尾又过了一遍,问道:“查到视频拍摄者的具体信息了吗?”见洛川进来,刘定守将杯子放到一旁,示意他坐下:“你们支队还在调查工地斗殴案?”他的表情让人分辨不出喜怒,而洛川依旧笑得像平时那样礼貌:“是的,而且我们已经掌握了新线索。”本以为刘定守会为此感到高兴,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无疑是给人泼了盆冷水。“该抓的已经抓了,该赔钱的也已经赔钱了,这件事停留在这一步就足够给民众们交代了。”饶是男人素养脾气再好,听闻此言脸上的表情还是凝滞住了,更确切地来说,是他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才好。“过段时间他们自然就会忘记这件事,”刘定守继续说“互联网没有记忆,没必要多余引起群众的恐慌。”洛川瞳孔微颤,难以相信这种话是从他一直尊敬的长辈口中说出来的。“但那是两条人命。”他依旧选择开口。刘定守笑了,笑他跟自己那追寻了一辈子真相,最后却死在追寻真相路上的战友一样。他在那张藏着怒意的脸上看到了战友年轻时的痕迹,于是说:“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男人一愣,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怎么会不记得……每个雨夜胳膊酸疼的时候,他都会一次又一次想起父亲留下的最后那抹背影。他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像棵扎根于钢筋水泥里的笔挺松树:“但我更不会忘记我是为了什么当的警察!”面前的脸和记忆中的那张脸彻底重迭。“就是因为我记得,所以我才更要继续沿着他的那条路走下去!刘局、刘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这次真不可能听你的!”洛川话说了一连串,温和的脸涨得通红,头一回没规矩地摔门离开了。水杯中的液体被关门的动静震出波纹,刘定守轻轻拿起了水杯边上的相框。“老洛啊,我这可是替你拦过他了,”男人露出丝怀念的微笑“之后的事情就让他和寰宇那小子放手去做吧。”照片上,站在他和洛峡之间的沉寰宇、洛川那会儿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还没有转正,皆是副稚气未脱的青年模样。当初拍下这张照片时,他们谁又能想到之后会经历那么多生离死别呢。“师父,兴民小区就是这儿。”这还是王植转正后第一次出外勤,怀着又激动又期待的心情,他险些忘记拉手刹。老旧的筒子楼排列紧凑,楼与楼之间约莫只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吵架声在这其中传来传去,竟像是自带扩音功能般让沉寰宇听了个清晰。“陈学问!你再扰民我就要叫警察来了!”女声穿透力十足,惊飞了停留在楼顶的麻雀。沉寰宇和王植相视一眼——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陈学问的出租屋在走廊最顶端,此时房门大开,里头的男人正和叉着腰的妇女吵得不可开交。
或者说,是他在单方面挨骂。“您好,打扰一下,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沉寰宇掏出证件“来找陈学问了解些情况。”男人抱着吉他差点开始跳脚,指着女人结结巴巴辩解:“你、你!好你个姓朱的还真报警啊,大白天我哪里扰民了?!”“把你抓进去才好!”这左一句右一句没完没了,沉寰宇怕节外生枝,便端起架子严肃道:“都别吵了,你们的纠纷私底下解决,我们来是办正事的。”王植连忙接上话头,笑嘻嘻地安抚着:“姐,这天这么热,您快回去歇着吹吹风,可别被气坏了身子。”青年嘴甜,几下就哄得女人露出笑容,转身回到自己家里去了。陈学问方才急得脸红脖子租,此时倒是蔫儿了吧唧的,等把二人引进来后,他小声说:“警察同志,我真啥也没干。”“知道,我们不抓你,”沉寰宇视线落在了他怀里抱着的吉他上“不过我家女儿也有一把这个牌子的吉他,她说音色很好。”提到宝贝吉他,陈学问瞬间燃起了精神,作势就要来一段即兴,但想到他们是来办正事的,他急忙按捺下表演欲,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把吉他放回了包里。出租屋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你平时就一个人住?”男人连连点头:“我媳妇孩子在老家呢,我是出来打工的。”大概是想到了家人,他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王植指了指客厅正中央摆放着的一个自带打光灯的直播支架:“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