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在女人腰上的手臂收紧,他说“你有秘密,不想说,我不强迫。我只要你坦诚的回答我一个问题。”温荞泪眼婆娑地点头。念离问,“是他吗,荞荞?你喜欢他吗?你是因为喜欢他喜欢到在我身边多呆一天都无法忍受所以要离开我吗?”温荞认真地摇头。念离也认真地看她,“不是还是不喜欢?”“不是因为他,是我”“是你突然醒悟?”他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已经冷凝,偏偏话语温柔,甚至让人听不出其中讽刺。“那我呢,荞荞,你喜欢我吗?”他问。人有时真的是有些盲目的,只懂言语确认,却不懂去切身感受那些细微矛盾的情感。温热的泪涌出,连阿韵追问时都没有确认的答案,此刻温荞奇异而安宁的尘埃落定地说出口:“喜欢呀,我喜欢你。”正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明知堕落还是选择你,不被理解也要维护你。正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愿欺骗你,伤害你,不愿糟蹋你的好。坦诚的说出口,温荞反而觉得自己没那么糟,同时坚定了及时止损的想法。但念离不给她那种机会。她想走,他偏不让她走。昨天阿序问了他一个问题。他说,你这样恶劣,不怕她知道你真面目后被吓跑。他当时没说话,但他知道自己一贯以之的答案:吓跑了就再把她抓回来。她跑一次,他抓一次,直到她的爪子磨平,再也跑不了为止。她虽不是他的敌人,但是他的猎物。他可以一次次对她心软,在好戏还没开场时就提前谢幕,但不会容许她离开。他对她的执念,与她的羁绊,从来不是庸俗的童话故事。就像榫和卯,她只有每一步都契合他的点,他们才有后来。她替他挡的一刀,不足以让他动心。要是挨一刀就能让他动心,这世上多的是人愿意为他去死。她吸引他的,是好奇,是脆弱,是她的阴暗面。很多时候,温荞触动他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脆弱。她的眼泪不是工具,她从未以此谋求什么,偏偏让他淡了戾气,共鸣她的情绪。比如她只有面对小狗才完全放松的笑容,比如在他说出柔软后,她怔愣几秒,突然泛红的眼眶,眼神中的委屈与破碎。她根本就是一堆碎片拼成的瓷娃娃。再者,他知晓她本性怯懦,满脑子无用的仁义道德,对真正欺负到头上来的人毫无反抗之力。
但当她亲耳听到他承认罗然所遭受的一切非人虐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她并没有指责和怜悯,反而不知真相时便坚定和偏向他。因而如今她经受不住诱惑,被引诱着陷入两难境地,她的是非观被拉扯、摧毁,后知后觉的正义、愧疚,想要全身而退。哪有那种好事。他对她的宠爱一直都建立在她心甘情愿地呆在他的玻璃罩里,就算他归还自由,她也只愿停在他的掌心的基础上,尤其后来如他所说,是她亲手将绳子放入他的掌心。但他的蝴蝶虽然软弱,偶尔会走错路,却又固执的纯洁和正派。不过玻璃罩是他的,里面的空气和养分也是他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他这么想也许有点自大,还有点恶劣。但雄狮占领的土地,恐惧就是律法。他喜欢她是真,要她爱他是真,本性恶劣也是真。他不会想要改变,那改变的就只有她了。“那我们还说什么,荞荞。”他抚摸她的脸颊。“你既不是因为喜欢他要离开我,也不是因为讨厌我而远离我,你的两个理由都站不脚。宝贝,我没理由就这么放你走。”“不是的,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温荞强调,对他不解。明明最开始是他说的绝对不容许背叛。“所以你现在是在愧疚,还是想告诉我一个幽默的悖论——你爱我,却拼命地想要离开我?”他温柔太久,她都快要忘了他身上冷淡伤人的戾气和刺。温荞突然哽住,不知该怎么反驳。她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一个悖论吗?一边说着喜欢,一边又要离开,她自己都觉虚伪。可是可是事情又不是这样的呀,她想。她就是一颗沙子,不能揉进他的眼睛。她分明是为了他好,为什么说出来却总站不住脚。长久的沉默,温荞轻声说“你说的没错,听到这句话,我自己都觉荒唐。但想一想,也许是想要这句话不荒唐的要求太高。”“谁都想被别人坚定选择,但事实是我不是你,我只是普通人,我就是身不由已,面临两难选择。”“生活不是童话,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那种可以坚定的对伴侣说‘我爱你,我们不会分离’并且言行一致的美好爱情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至少我从来不敢”“不敢怎么?”温荞视线受阻,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突然发问,冷淡的一句,让她怔住,原本想说的话此刻怎么都说不出口。念离不罢休。他挑起她的下巴,干脆又直接得问“温荞,你从来不敢什么?”“我知道你悲观成性,从不奢望爱,也从不觉得自己值得被爱。”“但你是我认定的人。”“温荞,你是我的。”念离语气沉沉,一字一字强调,握住她下巴的手掌不断收紧,让她切实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同时听到他问:“告诉我,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不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