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下周光中高叁开学考的安排就拖着劳累了一天的身体进入了梦乡。睡着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绝对不找班上,我要啃一辈子版税的老。白露忽略了一个问题:黎朔和她第一次就是在早餐店碰见的。所以第二天吃完早饭后被黎朔在店门口抓住的时候,白露面如死灰,心想早知道在家里煮面条吃不出门了。人果然还是不能懒。她忏悔。“你看这个。”黎朔从包里拿出一张草稿纸。白露接过的瞬间还以为他是来问自己数学题的。a4纸上写了一整页字和公式,甚至还画了个矩阵。白露虽然是个文科生,但是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后也看懂了黎朔是在极力证明白露答应他一起出门才是最优选择。但她决定装傻:“我看不懂。”“你骗人,你读书时成绩明明很好。”少年眼睛都瞪大了,“而且你表情就说明你看懂了。”“你也知道我表情不好啊。”白露扶额。
“行。那我不缠着你了。”黎朔把手上那一大束橙色的多头玫瑰递给她,“这个送给你,我去兼职了。”黑色包装纸裹着的明艳而张扬的花朵香气却很温和,白露突然因为自己对他过于抗拒的态度有点过意不去,问他:“你缺钱?”“家里不给我学费,想让我回去和他们一起住。”“你和家人吵架了吗?”没什么心眼的少年挠了挠脸:“算是吧。我生父去世了,生母改嫁了。只有姑姑管我,她很讨厌我养父,不希望我还和他有接触。”白露注意到他用的词是“生父”和“生母”。她低下头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后开口:“你想去哪儿?我上午有空,下午我要休息。”少年面上喜笑颜开,把她抱起来转了几个圈,白露头晕目眩的,连忙拍黎朔的肩膀叫他把自己放下来。黎朔带着她来到太虚园最边角的某处。从石桥底下穿过去,一颗有些年头的水杉正好长在桥与高高的栅栏中间,靠近水的地方还长着几株粉色的美丽月见草。由于草地是倾斜的,水杉繁茂的枝叶会挡住从桥上和栅栏另外一边看过来的视线,形成一片隐蔽的狭小空间。“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黎朔要是有尾巴这会儿都摇成螺旋桨了,“只带你来。”“好隐蔽的位置。”白露赞叹,“适合冬天来睡午觉。”黎朔不解:“夏天这儿也很凉快。”白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胳膊上打了一下,将掌心摊开在他面前:“因为别的季节有蚊子。”黎朔看着她已经泛红的雪白小臂,试探着问:“那我现在换个地方还来得及吗?”白露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想起刚认识黎朔时他的样子。他那张脸看着就像话少还容易不耐烦的学霸,熟了一点后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但看着没那么聪明了,有时候还有点可爱。他把没见过几次面的白露领到自己“秘密基地”的行为,在白露眼里就像路边随便咬着人裤腿就往自己窝里带的犬类,一点都不设防。但白露全然不知除了喜欢她之外,黎朔对她不设防的另一个原因是黎朔觉得白露有点呆。即使知道白露不是转学生后,黎朔也没有把白露当老师看待过,甚至还老觉得她比自己年龄还小,要像对妹妹一样对她。两个人脑回路清奇的人都觉得对方不是正常人。“你画矩阵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这点呢。”白露笑了,“这儿就挺好的,不用换。”水杉旁边的空地正好能一左一右坐下两个成年人。白露才刚坐下黎朔就挨了过来,她只能往旁边又挪了挪,小半个背都贴在了石桥上。“离得太近了。”白露又缩了下肩膀,和他说起正事,“你家里是怎么回事?”黎朔听她这么问,忽然反应过来了,语气带了点不爽:“你这是把我当学生,准备给我做心理疏导?”“你听我说。”白露劝到,“光中是私立高中,学费很贵,你高叁了,这样兼职下去我怕耽误你备考的时间。”青春期的黎朔哪听得了这话:“你再代半个月课就走,我上什么大学和你也没关系吧。”“是我圣母,喜欢多管闲事,你满意了吗?”白露回呛他,站起身来,“确实没关系,现在我也完全没必要坐在这里。我走了。”坐得离她很近的黎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倔强的少年看着她,但就是冷着张脸一个字都不肯说。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着,白露叹了口气,准备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的时候,没想到黎朔先开了口。“你们没办法理解的。”他看着水面,神色阴郁,“好像是因为什么商业上的恶性竞争吧,我小时候被拐过,初中才回家。不理会有钱有势还占理的亲姑姑,反而和从人贩子手里买我的买家住在一起,你们都觉得我就是个傻子。但是对我来说,前十四年我都认为自己的爸爸就是这个朝夕相处的人。我知道他做得不对,但感情又不是知道他做得不对后就能凭空消失的。”白露在听到黎朔说自己小时候被拐过的时候就看向了他,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我的生父已经去世,生母已经有自己的新家庭了。”黎朔沉默了一会,“本来养父家里还算有钱的。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魏成——养父,那个把我养大的爸爸,是癌症晚期。钱花得很快,已经不剩多少了。”他随手捡了颗小石头丢进水里。白露默默看着荡开的一圈圈涟漪。“如果他也死了,我就是没有家人了。你明白这种感觉吗?”白露怎么可能不明白。以前她上初中的时候,由于始终无法在家庭里找到归属感,有次就问来看她的宋景行其他那些被拐的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宋景行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