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前推一个月,周璟承并不介意让掌印撒撒气。
奈何殿试即将开始,只待殿试一结束,他就要启程去往北地了,时归到底能不能一同前往,她至今没能给个准确答复,周璟承实在等不及,方出此下策。
不管计谋好坏,总归信是到时归手上了。
看完信上内容后,时归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曾答应给太子的话,懊恼过后,紧随而来的便是羞愧和心虚。
……该怎么跟殿下说,她想跟阿爹去呢?
正等待着回信的周璟承全然不知她的想法,又是等了两日,依旧不见答复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周璟承提前摸清了掌印的行程,特意挑了他去御书房的时间,等掌印一进去,他就立刻上马,直奔时府而去。
也幸好时归正为给太子的答复而发愁,这两日一直待在家里苦恼,这才没叫他跑个空。
但在听说太子到访后,时归还是无可避免地吓了一跳:“太子殿下来了?阿爹不是在宫里吗?”
她下意识以为太子是要找阿爹商量公务的,还专门找暗卫出来,确定了阿爹的去处。
直到门房又说:“殿下说,他是来找小主子您的。”
“我?”时归指着自己的鼻尖,双眼尽是迷茫。
不管怎么说,外面来了客人,还是身份尊贵的贵客,时归作为家里的半个主子,总不好慢待了对方。
她赶紧换了一身衣裳,稍稍理了理鬓角,就直接迎了出去。
周璟承出来得急,身上的朝服还没有换,在那一身明黄朝服的映衬下,他周身威严愈发深厚。
时归一见到他,就先缩了缩脖子,垂首就要行礼。
然不等她跪下去,周璟承已经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小臂,沉声道:“不必多礼。”
时归定了定神,没有再坚持。
不等她开口相问,周璟承已经直接说出此行目的:“孤今日前来,是要与阿归确认一番,不久之后的北地之行,阿归可准备好了?”
时归顿时哑然。
周璟承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心脏就沉了下去。
片刻后,他不死心地问道:“可是有什么变故了?”
这几年来,任凭时序和周璟承之间有多少嫌隙,这些嫌弃从没传到过时归耳中,直到今日,她还当阿爹与殿下关系甚好,是能一同共事的好同僚呢!
既如此,对于阿爹的担忧,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将那日阿爹说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说:“既然阿爹能带我去,我就不给殿下添乱了。”
无需再添,周璟承已经是心乱如麻。
他早就有预想过,此番带着时归同去北地,必不会轻易成功,但真出了绊子,他又有些恼火。
他不忍迁怒时归,只能好声好气道:“不麻烦。”
“嗯?”
“孤是说,阿归不是麻烦,公公实在是多虑了。”
周璟承说:“母后自知晓孤将前去北地后,一直就想着给皇姐带些东西,除了得用的物件外,母后思来想去,又挑了十来个机灵的婢女,欲一同送去给皇姐。”
“既然婢女都能一起去,阿归为何又不能呢?”
“就算是公公日后能带你去看望皇姐,可这时间一下子就拉长了,万一中途再出点意外,那行程更是遥遥无期,不可,不可。”
周璟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阿归,你知道的,皇姐朋友不多,也就和你跟湘儿亲近些,眼下湘儿被拘在寺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然孤就带她去了。”
“就像你们记挂着皇姐一般,难道皇姐就不想念你们了吗?若日后孤去了独孤部落,见到了皇姐,皇姐却发现只我一人,真的不会失望难过吗?”“依孤之见,阿归不妨两日都去,既跟着孤去,也跟着掌印去,这样一年见皇姐两次,皇姐必是高兴的。”
一句句话钻进时归的耳朵里,她心神动摇起来。
时归问:“我……应该跟殿下一起去?”
周璟承坚定道:“应该!”
“那我——”
“应什么该呢!”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让时归和周璟承一同看去,转身就见时序匆匆赶来。
时序嘴角扯出一抹讥笑,再也不掩饰对太子的戒备:“臣不知太子大驾,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海涵才是……殿下也是,来府上做客,怎不与臣说一声呢?”
最后一字落下,他也彻底站到时归身侧。
时序如何也想不到,不过他与皇帝谈论了几桩政务的工夫,也能让太子抓住时机,直接登堂入室了去。
天知道,当他听暗卫说,太子已经入府了,他大脑恍遭雷击,眼前漆黑,耳中嗡鸣,险些直接喷出一口血。
便是他一路快马奔袭,到底还是耽搁了时间。
也不知太子跟时归说了多久,又都说了些什么事。
和时序的怒火攻心相比,周璟承就是镇定自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