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被各种公务缠身,往往等他忙完,太子都从宫外回来了,还不知又跟时归相处了多久。
而时归再是听他的话,在周璟承的刻意偶遇下,实际也很难避开,加上对方举止分寸,两人偶遇了那么多回,时归始终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到最后,连周璟承都不禁怀疑:“阿归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
始终陪同在他二人左右的内侍犹犹豫豫道:“奴婢瞧着,时姑娘好像……真的不明白。”
“不然,殿下直接挑明了说?”
周璟承:“……那还是算了。”
至于另一边,时序几次三番被绊住手脚,他又不欲让自己和太子之间的烦心事扰到女儿,好些话都不好明说,便只好再次敲打——
离太子远点,离太子远点,离太子远点!
虽不知阿爹深意,但时归也渐渐被洗脑。
她虽然想去北地,可也清楚阿爹对太子的抵触,两相思量着,还是照顾阿爹情绪的思想占了上风。
她都已经想好,等下次与太子见面时,就拒绝同去北地的提议,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京城,继续给茵姐姐送着东西,等阿爹兑现承诺为好。
却不想,自上次一别后,周璟承连着半个月没再出现,反而是殿试出了结果,新一批三甲名单公布。
不出所料,祁相夷高中状元。
这一届科举的一甲皆是好皮相,最让人惊喜的是,三位进士皆年少有为、未有婚配。
游街那日,大半个京城的姑娘小姐都站了出来,各种鲜花手帕从四面八方丢来,直让三位新贵躲闪不已。
时归和李见微躲在酒楼的雅间里,看着底下挤挤挨挨的人群,拍了拍胸口,后怕道:“还好没留在下面。”
李见微莞尔,低头抬头间,很快就掩去了眼底的一抹落寞,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殿试结束三日后,宫中就会举办琼林鹿鸣宴,如祁相夷这般在皇帝面前挂了名号的新科状元,必是朝臣追捧结交的重点,他才一进园,就被百官团团围了起来。
也就是在琼林宴后的第二天,皇帝下旨,命太子亲率使臣,前往北地巡视赴宴。太子出行,这回又是代表着整个大周的脸面,一应排场,自是极尽尊贵奢华,将朝廷的威严彰显得淋漓尽致,行中婢女内侍无数,更有文武朝臣三十余人随行。
光是出行的人名单,就列了足足七八页。
而在那长长的人名单中,时归的名字被夹杂其中,缀在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
时序也是没想到,太子会直接来上这么一招。
若非宫里的人都找上了家门,他和时归还不知道,原来时归也在随行的人员中,且是皇帝亲自定下的。
宫里来的内侍两股战战,顶着掌印杀人的目光,将最后一句话说完:“……请时姑娘尽快准备吧。”
“大人若无其他吩咐,奴婢这就告退了!”
说完,他也不等时序回应,仿佛身后追了恶兽一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等出了时府,更是直接呜咽出声:“咱家以后再也不来了!”
“是哪个小兔崽子糊弄的咱家,说来掌印府上传话,最容易得到赏赐,简直是胡说八道!掌印那眼神,简直是要刺死咱家了——咱家再也不揽这差事了!”
传旨太监的崩溃暂且不提,眼下的时府堂厅中,气氛也一度陷入沉寂。
时归神色恍惚:“我……也在随行的名单上?不是说,去北地的人员都是陛下定的,添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约莫只有太子能解答了。
时序闭了闭眼,起身就往外走。
时归一惊,追了两步,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望着阿爹越走越远的背影,大声问道:“阿爹你去哪儿!”
“进宫。”时序说。
时归清楚,阿爹这个时候进宫,一定是给她要说法去了,对于这一做法,她实在无法不担心。
只因她随行一事,毕竟也算是圣意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阿爹这么一问,谁知道会不会触怒了陛下?
然而时序已经上马,时归就是想拦也追不上了。
她心急如焚,在堂厅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等到时序露面。
在看见阿爹回来后,时归第一时间迎上去。
她无心关心结果,更在意的反而是:“阿爹可是去找陛下了,陛下可有降罪于阿爹?”
“若是陛下的主意,我去北地就是,阿爹可千万不要因为我顶撞了陛下,这完全不值得的。”
“阿归。”头顶传来的声音低沉又沮丧,只瞬间就让时归住了口。
她微微抬头,只能看见阿爹光洁的下巴,再往上的表情,则因天色渐晚的缘故,有些看不清楚了。
时归应道:“我在呢,阿爹怎么了?”
时序垂眸,目光在时归面上细细描摹了一遍,再次开口,则带上了难以遮掩的妥协:“去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