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附近穷苦人家辍学的女孩都挤破头想进苏家伺候人……
为了能帮助更多家庭条件不好的年轻小丫头,大娘前些年还定下一个规矩,凡在苏家做工满五年的女孩苏家都不再续约,每年腊月,新旧交替,旧人出宅,新人选进来,也能占个辞旧迎新的好意头。
眼前打闹的这两姑娘,一个是受不了亲奶奶打骂羞辱才进的苏家,一个是刻意来追喜欢的小伙子……
张云才来苏家那两天总在抹眼泪,大娘仔细询问才知道张云还有个十来岁的败家子弟弟。
张云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母在外挖煤,她和弟弟都是刚出生就被送到爷爷奶奶家养着。
十年前家里唯一能挣钱的劳动力爷爷在给别人家新房子上房梁的时候,工地出了意外,绑大梁的麻绳断了,好巧不巧,当场就将她爷爷砸没了。
从那后,她和刚出生的弟弟,还有奶奶三人相依为命,一家子全靠奶奶每个月一百五十块钱的低保过日子……
弟弟从小就深受奶奶偏爱,半个月前她弟弟不学好,把父母寄回来的过年钱还有来年学费给偷走上网充游戏了。
这段时间弟弟上的县城贵族小学开始催促预交学费,奶奶不想丢人,就强逼着小云从乡里初中辍学,让小云出去打工帮弟弟挣学费。
可她弟弟学校又催得急,班主任更是放话,让所有学生寒假前必须交完来年学费,不然来年不给入学进校园。
放眼整个卧龙县,乃至全市,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工作且能拿到很多钱的地方只有苏家。
但小云又是个生来好强的性子,宁愿去市里睡马路刷盘子也不要进大户人家卖身当丫鬟。
她乐意放着享清福的地方不来去吃苦刷盘子,她奶奶可不同意。
于是她奶奶为了她弟的光明前程,为了逼她来苏家,什么虐待手段都使上了,这才成功把她打到屈服……
据说她刚进苏家签上合同,她奶奶就把她的半年工资全部预支走了。
大娘本不想把钱预支给她奶奶的,但,架不住人家是小云的监护人……
裁缝为小云量体做新衣那会子,她身上还是深浅不一的血淋淋伤口。
小云刚来那几天性子孤僻脾气还差,无论谁和她说话她都不搭理,大娘身边的人想给她上金疮药,也被她执拗地推出了房门。
后来还是大娘亲自出面,才哄好了小云,大娘怕小云身后的伤口感染,特意让女家庭医生给小云处理伤口,绑着小姑娘双手强行用酒精给她伤处消了毒,再敷上消炎药。
家庭医生去给小云看伤那会子小云已经在发烧了,用暖暖的话来说,就是如果小云还在自己家,那么重的伤没有人帮忙处理消炎,任它发烧难受,一旦烧得厉害了,小云这条小命说不准就搭进去了……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生命力比野草还坚强,譬如梵宁,被伤成那样,医生都说救不回来了,她却还能凭借着强烈求生欲,熬过了难关,活了下来。
有时候却脆弱如薄冰,譬如小时候同村的大壮……一场普通人都能撑下来的水痘,却带走了他的小命。
张云和陈娟儿都是大娘送到我院子里的小姑娘,毕竟暖暖现在这身份,已经不能再做普通的打工人了。
有了这两个小丫头在我院中嬉闹着,即便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会觉得无聊……
不过要过年了,凤凰,苏钰苏暮,还有狐狸小青青都在我这住着,就连大娘大伯也时不时会来看望上几眼。
暖暖多时还在榴花阁一个人安静待着,我这段时间极少见到她,每次见面,都感觉她比前一次瞧见消瘦了不少……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心爱之人被做成人皮灯笼这事,搁谁身上,谁一时半会都难以接受。
我坐在一盏梅花瑞雪的灯笼下十分有闲情逸致地晃着双腿,夜幕渐深,两打打闹闹的姑娘也打回了后边自己住处。
一瓣海棠被风卷落枝头,我伸手接住,落红点在掌心,紧接着竟有一片冰晶也掉了下来,融于手心温热里——
下雪了?
我心底一喜,想起身去院中溜溜,一昂头,却见一把春水桃花的油纸伞出现在头顶。
我讶然扭头,果然见到一袭白衣,长发如瀑,墨丝未束的玄霄站在我身后,面容清隽,眉眼温柔地执伞陪着我。
而他这身白衣,广袖长袍,暗绣沉银卷云纹,单瞧着是有点素,但亮点在于,肩缀幽蓝星辰宝石,有那一粒粒璀璨熠熠的星辰石相衬,素雅中就平添了许多分超脱世俗,不食烟火的清雅仙气……
遥想当年,我就是被他这一身恍若世外谪仙的装扮给迷得七荤八素,分不清天地日月……
男人的深眸凝着淡淡的金泽,如墨的剑眉飞扬入鬓,鼻梁高挺,薄唇轻轻抿着。
五官精致如笔笔精心细绘的一幅画,俊容棱角清晰,低眸看我的视线,深邃而绵长。
鬓边是飞扬洒脱的流云长蛇银质发饰,执着桃花伞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食指还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