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榕闻言心中一片柔软,抱起小花,拍拍他的后背,笑道:“等你长大了,爹教你骑马射箭打仗。”“打仗,我会打仗,瓜瓜将军。”小花开心地叫道。郑湘起身,抢走小花的“震山锤”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后背,笑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什么事情,等你长大了再说。”“我的,我的,锤锤,锤锤……”小花说着,脸就皱到一起要哭。郑湘怕他魔音贯耳,连忙将美人锤塞回小花的手中,一抬头对上姜榕揶揄的眼睛,若无其事地哼了一声。姜榕空闲的一只手牵着郑湘往殿内走。耳边,幼子叫着“锤锤”的声音让他恍惚了一下。“小花这么爱锤锤,应该和柳相谈得来。”姜榕由衷地感慨道。柳相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变得温和起来,之前气急了都是“xx锤锤”“xx锤子”的一顿输出。郑湘转头撇他一眼:“你们父子还是放过柳相吧。”处理政务,又要带娃,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压榨。姜榕学着郑湘哼了一声,小花也学着爹爹哼了一声,只把郑湘惹笑了。小花放到地下玩,姜榕与郑湘坐在榻上说话。小花又沉迷在打仗游戏中,他拎着“震山锤”左敲敲右打打,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东西。玩着玩着,他跑到郑湘身边,抱住她的腿道:“娘,小花、是大将军,保护娘。”郑湘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笑道:“那娘以后拜托小花照顾啦。”“不行。”姜榕突然强势出口否决,长臂一捞,把小花捞回怀中,告诫他道:“那是我的妻子,由我来保护,你去保护你的妻子去。”“妻子?”小花的脑海中还没出现过这个词,但他觉得他也想要:“要,要妻子……”郑湘伏在案上大笑,姜榕弹了弹小花的额头,道:“等你过了十岁再说吧。”说着,他正要将小花放回地上,小花的手脱了力,美人锤差点砸到郑湘。姜榕心有余悸地将骨碌碌地美人锤捡回来,朝小花道:“刚才还说要保护你阿娘,现在差点砸着了你阿娘。”郑湘见他的语气有些严厉,拍手将小花接到怀中搂着,嗔道:“小花这么小,刚才一直在疯玩,手脱力是正常。小花最棒了,娘等你来保护,还有弟弟也等你来保护。”“弟弟,弟弟……”小花伸手要摸郑湘微微隆起的肚子道。姜榕赶忙将小花接来放到地上玩,张了张口,最后道:“用膳。”用膳毕,母子各自回宫殿午睡,姜榕回宣政殿午睡。姜榕午睡的时间少于这对母子,为避免吵醒二人,他经常一人在宣政殿对付两刻钟。虽是困极头疼,但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还在为郑湘的事情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而担忧。姜榕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小花的童言稚语,就他连个敲腿的锦缎包裹的锤子都拿不住,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保护阿娘?保护湘湘的从来只有他,只能是他。小花的身影如浮光掠影般退去,接替出现的是尸山血海中,姜榕护在郑湘身前,拿刀与不知名的敌人厮杀,鲜血盈袖。娇弱无助的湘湘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他身后,而他则是湘湘唯一的依赖。想到此景,姜榕忍不住露出笑容,美滋滋地嘿了一声,更加睡不着了。突然,笑容在他脸上凝固,脑海中的景象如镜花水月般散去。实际上,湘湘并不是完全信任依赖自己呢,所以一直担忧自己会伤害她。唉……姜榕约摸着时间到了,然后起身去锻炼身体。若是他不注意保养,变成了髀肉横生的黑胖子,大约会惹湘湘讨厌吧。她看脸,也看身材。姜榕立马摇头,把那个小山似的黑胖子从脑海中晃出去,专注锻炼身体。锻炼完,他探望过东哥,又回到宣政殿继续处理政事。晚上,秋夜渐凉,他将郑湘抱在怀中。姜榕用一天一夜琢磨出一点东西来,他低头看着郑湘,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他真是很傲慢啊。一厢情愿地认为湘湘柔弱而且心无城府,无力应对外面的风雨,只能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但是湘湘她曾直面老虎不曾退却,也曾直面自己这尊杀神……湘湘,她从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设身处地,如果有人固执地认为他弱小,固执地要保护他,姜榕觉得他会拧掉那人的头。湘湘果然是喜欢他啊。他做了这么冒犯的事情,竟然只是生闷气。想明白后,姜榕的心中慢慢形成一个想法,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但是为了湘湘,他愿意做个异类。从烟雨迷蒙的江南前往四季分明的长安,坐在马车里的齐国公主萧玉映默默地流着眼泪。和亲自古以来是两国商议妥当之后,送公主上门,哪像她这样,不告知对方一声,就直接送人上门。与其说是和亲,不如是送妾室。萧玉映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伤心,悲悲戚戚,泪水一颗接着一颗缓缓落下。身侧的侍女见公主哭泣,无不肺腑酸柔,心中暗骂那些公卿自己不敢一战,竟然让公主屈尊受辱。暮色降临,一行人住进驿站,萧玉映身体柔弱,脾胃不适,这几天一直在喝药。一个清雅脱俗的年轻女子端着一碗药进来,声音温和道:“公主,该喝药了。”
萧玉映抬起泫然欲泣的小脸,道:“顾姐姐,我还不如这样死了算了,省得为父皇母妃抹黑。”顾君竹叹了一口,将汤药放在案上,宽慰她道:“见北周天子,焉知非福?”陛下宠信小人,贪图安逸,最近越发昏庸,竟然听信小人之言要和亲。和亲也就罢了,两国盟书,使节送公主出嫁。但现在呢,堂堂长公主竟然被当做物件赠送出去。顾君竹心中叹了一口气,她有什么可怜公主呢?公主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