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忙叫小丫鬟取了镶螺钿的紫檀木盒子,将头面放好。蕙香又给小公主磕了头,叮嘱完宫女嬷嬷乳娘才离去,金珠碧桃等几个交好的姊妹送她出宫。金珠等人抱着蕙香的行囊,叹息道:“此一去不知何时咱们才能再见。”蕙香闻言,强忍的泪珠终于滚了出来。碧桃劝道:“蕙香姐姐不必伤心,再过几年我也要出去的,宫外什么光景,你先替我们看看。”金珠点头道:“你放心,若有机会,我在娘娘跟前提你几句,你就能过来了。”蕙香摇头道:“不妥,娘娘日理万机,我哪里值得浪费娘娘的时间?”金珠摇头道:“你如此说,就是看错了娘娘,娘娘最是重情重义,你以后就明白了。我给你包了些你能用的花样子、绒线、荷包,还有几件未上身的衣裳。你不要嫌弃,在宫里什么都不缺,出了宫这些买都买不到。新柳也送了和我差不多的东西。”蕙香感激道:“我也在外面呆过的,哪里不晓得姐妹们的好心?难为你一心一意为我考虑了。”其他宫女也都又送了出去能用得上的东西。蕙香越发感激众人,一行人来到宫门口,外面等待的赫然是蕙香多年未见的父母。十多年不见,父母的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如沟壑般的皱纹,黝黑的面庞上满是局促,不断朝门内张望。“爹!娘!”蕙香顾不得宫中的规矩,疾跑而去,抓住父母的手臂,眼泪滚滚而下,说不出话来。“你……是二丫?”蕙香母亲的手顿了一下,揽住她哭起来。金珠等人看着蕙香家人团聚,也忍不住红了眼睛。金珠让小寺人将东西搬到蕙香家的驴车上,满怀欣慰。“殿里有事,咱们该回去了。”金珠等人笑着与蕙香告别,然后回到蓬莱殿。正殿静悄悄,唯有廊上的鸟雀叽叽喳喳,两个小寺人守在门口,殿内有几个宫女擦洗家具摆设。金珠知主子不在这里,就回到后殿正殿,看小公主和小皇子去了。蕙香有疼她的父母家人,有前途光明的未婚夫,将来也会有几个可爱的儿女,金珠由衷地感到开心,仿佛蕙香实现了自己的另一种人生。“珠珠姑姑,我们来打小捶丸吧。”小鱼拖着两个小球杆跑过来道。“好。”金珠低头一笑,看着与娘娘相似的容貌,接过球杆柔声道。小鱼却盯着金珠问:“珠珠姑姑也会走吗?”“不走,等将来小鱼出嫁了,我也不会走。”金珠笑道。小鱼摇头道:“我才不嫁人,嫁人就要离开爹娘和姑姑们。”金珠闻言笑起来:“来,咱们打小捶丸。” 太子姜灿没有启蒙的事情还是露底了,世间假装不了的东西里就有学问。不过对于这对师徒而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严祭酒一点一点细致地教,姜灿学得也认真。然而两位皇子入学以来的学习进度还是被众人拿来比较。姜灿发现小老大的面子不保后,反而更加坦荡了。严祭酒人刚走,姜灿就对何泰石头等人道:“咱们去打捶丸。”何泰打了个哈欠,道:“就这一刻钟的功夫,打什么捶丸,我趴会儿。”说着就趴在桌案上闭了眼睛补觉。最后只有两人跟姜灿到外面,痛痛快快玩了一场,三人满头大汗地回到课堂,还在叽叽喳喳说着刚才的比赛,直到严祭酒回来才住了口。吃午饭时,徐磊一边吃一边道:“我听说三殿下在学《礼记》呢,学得真快,那边的师傅评价他天资聪颖。”何泰道:“那些长篇大论能晚学一刻是一刻,现在就很好。”与几l位伴读相比,姜灿的年龄最小,几l人说话时,他只顾埋头吃饭,吃完才道:“比这个做什么。有点犯困,你们要不要午睡?”“一起去。”何泰道:“昨晚走了困,中午好好补觉。”“我们也去吧,好困。”蕙香走后,郑湘叫错了十数次,新柳笑道:“若等我出宫了,娘娘如此挂念我,便是我的福分。”郑湘笑着摇头道:“我口误了,你不仅不纠正,还来说我。”新柳笑着说起正事道:“今上午魏国公夫人、梁国公夫人、吴国公夫人、安远侯老夫人并徐夫人都往宫里递了牌子,要来觐见皇后。”郑湘一听这么多人,猜测有甚大事,便问:“说过来做什么事情了有没有?”新柳摇头道:“尚仪局的女使不曾说。”郑湘沉吟,道:“你打发人问一下。以后若命妇递牌子,你直接来宣政殿告诉我。再者,让这几l位夫人明日过来。”新柳忙按皇后说的派人询问。一时,有宫女回来禀告:“众位夫人说是为了马球比赛的事情要求见娘娘。”郑湘听罢没有言语,低头沉思,半响道:“传本宫懿旨,将接牌子传话的女使革职,再给尚仪说,传个话扭扭捏捏不清不楚,这次还好,若是误了大事,就是百死莫赎。”小宫女立刻去传话,新柳听皇后的话,才明白这事远不止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于是跪下请罪道:“奴婢愚钝,误了娘娘大事,请娘娘责罚。”郑湘却笑着叫她起身:“人哪能一开始就会办事的?只不过经历得多了,就学会了。你愿意学,就很好。”新柳听到这话险些红了眼睛,郑湘招手让新柳上前,抬头对她道:“蕙香走了,这担子就压在你身上,大事小事数不清。我是皇后,千千万万只眼睛盯着我,只盼着我出错,幸好有你们在。”“可惜奴婢辜负了娘娘期望。”新柳既羞且愧道。郑湘笑了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就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以后切记这句话。”“奴婢多谢娘娘教诲。”新柳道。郑湘挥手道:“你忙去吧,我自个儿呆一会儿。”新柳告退,郑湘坐在窗户下出神